在目前意大利已經在經濟復蘇上落後于其他歐豬國家,以及支撐著各國復蘇的歐央行量化寬鬆計劃將在今年内完結的情況下,被不切實際的選舉承諾所捆綁的執政内閣如果不能達成改革的共識,最終在QE水退後,意大利經濟由於失去貸款支持而失速,受害者只會是意大利民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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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暫地無限接近憲政危機之後,意大利總算是有了新内閣,而無需要舉行又一次幾乎肯定會由民粹政黨勝出的大選。新内閣的組成,讓意大利避免了在缺乏執政政府的狀態度過歐央行QE計劃的尾端。但是,歐盟收回這條救命稻草的同時亦代表了留給意大利進行結構性改革的時間已經不多。
意大利經濟近年雖然在倫齊政府的管理下有一定的改善,但許多結構上的痼疾依然離完善甚遠,整體經不起任何根本性的衝擊,比如說脫離歐元區—–甚至歐盟。這一點,在北方執政已久的聯盟黨以及相對地在南部活動的五星運動黨都不是“政壇新秀”,固然心知肚明。只是,由於兩個黨派的支持主要依賴著一些和現實政治有巨大到有詐騙嫌疑的鴻溝的選舉財政承諾,而兩黨的代表選民卻正正是光譜上相離甚遠的兩個階層,要做到拯救意大利政經體系之餘不先散夥,繼續依賴舉債度日,在危機再臨時又回到選出技術官僚政府救亡的怪圈—談何容易。
民粹政黨掌政的矛盾正在於此:要麽放棄那些不切實際,唯求吸引選民眼球的承諾,承受激進支持者的背棄,履行執政責任;要麽在誇誇其談中祈求不出現一些不可預期的危機。
意大利政黨:五星運動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意大利度過了危機,但政經結構並不穩固
倫齊政府執政期間,意大利自07年第一次出現了財政盈餘,15年通過的勞工法案也在一定程度上增進了勞工市場的彈性和促進了就業。但是,意大利的深層次經濟架構依然存在明顯的缺陷,急需新内閣的正視。
首先,外界擔憂的債務問題,由於意國經濟回穩,在短期内其實相對穩定,並不似媒體渲染般有機會如零八年希臘般瀕臨破產—–但是長遠來説依然是不具可持續性的。意大利的公共債務對年度GDP的比例是133%,在歐盟以内僅好過希臘,整個意大利的公私營對外負債(external liabilities)總額達到3兆美元,在全球僅次於美國和日本。儘管近年經濟增長回歸正數,但去年全年意大利整體增長僅1.5%而已,而整體失業率亦仍然高企在11%左右。低增長,高外債是意大利經濟貧弱的表徵,而本地行政部門低效拖慢國家生產力,以及小型銀行過多,加上呆壞賬纍積(達總債務17.5%左右)導致整體銀行系統抗壓性不足,更是意大利經濟系統根本上的痼疾。意大利賬面上脫離衰退,並不代表現在是民粹政客“派糖”的時機,僅僅是讓羅馬政府有稍息之機,讓新内閣有空間去推動改革而已。
意大利政黨: 北方聯盟
(圖片來源:Lega Nord)
將歐盟當稻草人只能是一時之計
將本土問題歸咎於歐盟,是所有近代意大利政府或多或少都曾經幹過的勾當,並不鮮見。這一屆的意大利政府在這一方面固然出類拔萃—從移民問題到經濟增長,統統都是布魯塞爾的問題— 尤其是歐盟經濟調控的關鍵法案《經濟穩定與增長協定》(Stability and Growth Pact) 中,硬性規定成員國財政赤字必須在國民生產總值3%以下的規管,在北方聯盟以及五星運動的口中,正是阻礙政府憑更多的公共債務和更大的政府赤字去“刺激需求”的桎梏。先不論意大利凴人口優勢從需要大部分成員國同意方可實施制裁的歐盟過度赤字調控程序(Excessive Deficit Procedure)下逃脫過多少次,抗議這個法案的行爲不過是這個内閣兩黨本身政策矛盾的宣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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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聯盟爲了討好它北方中小企選民而做出的減稅承諾(從最高43%減半至到15/20%)和五星運動黨爲了討好它在南部待業選民所作出的全民基本收入承諾不但互相衝突,在意大利羸弱的經濟復蘇幅度下根本是空中樓閣。五星運動和北方聯盟要履行選舉承諾,而非成爲它們先前所誓願打倒,反口復舌的建制政黨,有現實上的難處。在目前意大利已經在經濟復蘇上落後于其他歐豬國家,以及支撐著各國復蘇的歐央行量化寬鬆計劃將在今年内完結的情況下,被不切實際的選舉承諾所捆綁的執政内閣如果不能達成改革的共識,最終在QE水退後,意大利經濟由於失去貸款支持而失速,受害者只會是意大利民衆而已。
(原文刊於信報,作者尹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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