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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報特約】公敵從以國變成伊朗 巴人利益遭忽視

總括來說,庫什納和穆罕默德單刀直入,強迫法塔赫當局接受這項世紀政治交易,固然是基於赤裸裸的政治現實──根本沒有國家有能力阻止以色列的獨自行動,另一方面就是客觀上對遜尼派阿拉伯國家也是一種解脫,不用再被陳舊且現時看不到將來可改變的巴勒斯坦問題,妨礙加強與美以合作,阻止伊朗的野心。沒有思想包袱,便可更盡、更心狠手辣,人生如是,政治又何嘗不是?

 

美國總統特朗普最新公布的以巴和平新方案,一如所料,內容上完全側重以色列的利益,大致沒有新意,但更加為外界驚訝的是,容許以色列吞併約旦河西岸的近岸一大片土地,以及承認各個猶太殖民區在西岸土地上的合法性,使巴勒斯坦土地(西岸和加沙)不但在所有方位完全被以色列包圍,巴勒斯坦的立國基礎更可能會被一眾以色列飛地切斷,碎片化後的巴勒斯坦土地將難以凝聚國家認同感,其實與被滅國的分別不大。

 

要理解敢於視巴勒斯坦人訴求如無物的背後原因,可從這個方案的主要設計師──特朗普女婿兼白宮高級顧問庫什納(Jared Kushner),以及跟他關係密切的沙地王儲穆罕默德(Mohammad bin Salman)說起。

以巴和平新方案的設計師正是特朗普女婿庫什納,他與沙地王儲穆罕默德關係密切,雙方希望透過與以色列合作對抗伊朗的影響力 (圖片來源: 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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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代決策沒歷史包袱

 

庫什納自出任白宮高級顧問以來,便獲特朗普委任草擬新的以巴和平方案。《紐約時報》在2017年12月曾報道,庫什納與穆罕默德關係密切,二人同樣有份負責外交政策,也都沒有外交的資歷,但理念一致,就是不願意被過去的歷史恩怨糾纏。

 

結果當時有消息傳出,穆罕默德不再完全跟隨沙地以往支持巴勒斯坦立國並定都東耶路撒冷、以色列撤出1967年六日戰爭後所佔領的地區等立場,反而向巴勒斯坦自治政府(法塔赫)主席阿巴斯(Mahmoud Abbas)提出庫什納主其事的以巴和平建議,當中傾向維護以色列的利益,又要求阿巴斯接受。

 

是次方案面世後,庫什納接連在傳媒訪問中一方面堅稱這是現實中最可行的方案,另一方面亦警告巴勒斯坦自治政府假如不接受方案便要閉嘴,態度同樣強硬,與以往美國的斡旋代表完全不同。

 

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CEIP)高級研究員米勒(Aaron David Miller)曾經代表美國擔任以巴談判代表二十多年,他向傳媒透露庫什納撰寫方案時曾諮詢過他的意見,期間庫什納表明不會糾結於以巴衝突的歷史,故此認為庫什納構思的方案只是空中樓閣。

 

庫什納和穆罕默德的成長期間,沒有經歷過阿拉伯國家聯手出兵圍剿以色列,支援巴勒斯坦的阿拉伯民族主義(或稱泛阿拉伯主義)年代。以色列在美國背後扶助下,逐一擊倒四周的阿拉伯國家,這種一度掀起阿拉伯國家合併潮的思想,在中東早已褪色。再者,由於以色列與巴勒斯坦之間實力太懸殊,而以色列旁邊的埃及、敍利亞、約旦和遜尼派伊斯蘭教龍頭沙地早已放棄與以軍對戰,故此巴勒斯坦在庫什納和穆罕默德眼中,在政治上可說是一塊沒有價值的土地,甚至妨礙阿拉伯國家改善與以色列及美國的關係。

 

沙地的官方立場一向站在巴勒斯坦一方,與以色列沒有邦交,但隨着穆罕默德逐漸接收父親、國王薩勒曼(Salman)權力後,該國已陸續在不同渠道與以色列建立非正式外交關係,當中穆罕默德與庫什納的私人關係,大致早見於特朗普於2016年競選總統期間。

 

沙地銳意拉近與以色列的距離,最大的誘因是透過與以色列合作,對抗伊朗及其什葉派民兵在中東的影響力。方案公布後,沙地外交部隨即感謝特朗普的努力,並鼓勵以巴雙方在美國斡旋下談判,意味該國婉轉地接受庫什納所設計的方案。

阿聯酋、巴林和阿曼的駐美大使當日應邀出席公布方案的聯合記者會,反映不少中東國家幾乎默許這個方案 (圖片來源: 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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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比人強 小國焗住跟

 

阿聯酋、巴林和阿曼的駐美國大使,當日應邀出席特朗普和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Benjamin Netanyahu)為公布方案而設的聯合記者會,事後阿聯酋稱以巴應以該方案為基礎,重返談判桌。方案容許以色列吞併從約旦手上奪得的土地,約旦只是發聲明形容方案會誘發以色列單方面行動,令整體局勢更危險,但往後約旦方面沒有跟進行動。除了土耳其清晰表明反對外,與美國關係大致良好的中東國家幾乎默許這個方案,原因同樣來自散布於區內的親伊朗民兵勢力威脅。假如她們一直維持真心支持所有巴勒斯坦實質立國的訴求,放棄改善與以色列的關係,單打獨鬥或更加難以抵擋親伊朗民兵的滲透力量。庫什納看在眼裏,自然更加有條件在方案中逼阿巴斯入死角,以避免巴勒斯坦更加被阿拉伯世界遺棄為名,威脅法塔赫當局接受方案。

 

總括來說,庫什納和穆罕默德單刀直入,強迫法塔赫當局接受這項世紀政治交易,固然是基於赤裸裸的政治現實──根本沒有國家有能力阻止以色列的獨自行動,另一方面就是客觀上對遜尼派阿拉伯國家也是一種解脫,不用再被陳舊且現時看不到將來可改變的巴勒斯坦問題,妨礙加強與美以合作,阻止伊朗的野心。沒有思想包袱,便可更盡、更心狠手辣,人生如是,政治又何嘗不是?

 

(原文刊於信報,作者郭耀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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